1979：未婚妻是天仙妈
十六日。
北京城各高校得到文化部通知后，校领导们各自开了一场会议，讨论研究此次学术访问。
这次可不像斯坦福大学那样，单单访问一所学校，而是流动式访问，没有固定哪个学校。
也就是说大家都有机会。
不过这个机会不是天上掉的，自然也是要争取。
因为此次访问的领域是中外文学：中国文学与美国文学。
一些中文系实力底蕴较强的高校，自然是喜不胜收。
较弱的则趁着宾大团队尚未到访，抓紧时间想办法。
会议结束之后，在宣传栏张贴告示，通知全体校职工师生。
一时间讨论声不断，热议不止。
“是宾夕法尼亚大学，这好像是世界名校吧？”
“反正不比劳什子斯坦福差，上次斯坦福去北大交流，北大严控人数，还不让咱们普通学生进去。”
“就是！我还听说了，不少大学邀请他们访问，结果碰了一鼻子灰，我们北师大还被甩脸子了，太傲慢了。”
“听说这次本来也是邀请不来的，是在宾大留学的学生们努力下这才打动了那位教授，听说那个领头邀请的学生还是我们北师大副校长的儿子呢！”
“嚯！居然是副校长的儿子？真厉害啊！”
……
北师大的小花园内，北风阵阵催人冷。
繁盛的梅树结出细小如黄豆的花骨朵，虽未盛开，但已经有些许寒香袭来。
树林阴翳的校园小径上。
几个穿着棉袄，扎着大辫子的女生看完宣传栏上的通知，不无吐槽的聊着关于这次访问的事情。
一个身朗如芝兰的青年，穿着一件黑色呢子大衣，脚踩着保暖的雪地靴跟在几人身后行走。
留一头蓬松柔软的头发，发色黑的发亮，发稍已然到了舒朗的眉间，被风吹得随意摆动，竟有种凌乱的美。
“副校长的儿子邀请来了宾大？好大的面子，这个副校长该不是肖见山这个老东西吧”
程开颜提着一笼从食堂买来的包子，听着几个女生的交谈，心中思忖道。
要是真像自己想的那样，肖见山岂不得意到天上去了？
“这可不是好事……”
想到这里，他不禁皱起了眉。
自前段时间肖见山对自己和小姨使绊子之后，双方之间就已经撕破了脸皮。
小姨那般清傲的性子，停课之后，就再没来过学校。
只是在家练练瑜伽，写写论文，看看书，日子过得比先前舒服多了。
至于程开颜则照常上学。
“算了，他得不得意与我何干，上课就是。”
他摇了摇头，快步离去。
回到教室后，程开颜就找了个靠窗的角落，拿出钢笔稿纸写起东西来。
不是没写完的《龙猫》，而是小姨这段时间找的研究生考试资料。
他的研究生考试申请被肖见山驳回后，程开颜本来打算放弃考试，将注意力放在《龙猫》的创作上。
但小姨却劝他做事情不要半途而废，让他按照原定的计学习计划继续复习，不要被外界的因素干扰。
对此程开颜虽然有些不解，但素来尊敬小姨的他，还是照着做，毕竟这也是为了他好。
由于小姨停课在家没什么事，便对程开颜就更上心，更细致了。
平日里程开颜下课后回教师大院后，她还会敦促程开颜学习。
知识点复盘，难点讲解，课后拓展这些，蒋婷也都是揉碎了讲给程开颜。
不知不觉那些考研资料都快被他学完了，学习进度快得吓人。
事后程开颜也意识到了一点，小姨是将他的薄弱点全都看在眼，他现在欠缺的就是文化底蕴和知识。
这才是蒋婷让他继续学习的目的用心。
因为无论这次能不能参加北师大的考试，这几个月的学习都不会做无用功。
况且十二月底考试也不一定不能参加，另外又不是只有北师大招研究生。
……
“起立！上课！”
老班长蒋子龙的声音在教室响起，程开颜这才从资料中抽出心神，抬头看去。
意外的发现，好一段时间没有露面的方主任抱着一个文件夹和一个水杯，不急不慢的走了进来。
那张布着皱纹的脸气色虽有些红润，但还带着些许病弱的气息，眼睛倒是明亮。
“看来这老头病好了啊？就是不清楚方主任知不知道小姨停课的事情。”
程开颜杵着下巴，暗道。
说起来小姨是方主任亲自上门邀请到北师大来的，从体制内的思维上来讲，小姨应该属于方主任阵营的。
但现在被肖见山刁难穿小鞋，无异于打了方主任的脸。
也不知道……方主任有没有别的办法？
程开颜打算等会儿找方主任问问怎么解决。
总不能让小姨成天待在家里吧，以她的性子虽然不会在意被停课这点事，但程开颜不想小姨被这件事耽误时间。
程开颜思索的目光落在方主任身上，自然让方主任有所察觉。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转头朝程开颜的方向瞥了一眼、。
在看到这个年轻人后，方主任情绪莫名的复杂起来。
既有歉疚，也有无地自容。
这件事他若是撕破脸，直接去找校长或者书记，应该可以处理。
但偏偏现在肖见山主导此次中文系与宾大的访问交流，他儿子还促成了此时，暂时动他不得。
方主任暗自叹息一声，走到讲台上，“今天我们正式开始论文选题，大家都是作家，最擅长的也是文字，但论文这个东西和不太一样，他有种固定的格式，固定的思路和固定论文选题范围，今天我们只做一件事，大家在我给出的论题范围中选择一种，进行创作……”
进入到讲课状态，方主任心中那点复杂已然抛之脑后，专心讲课。
只是他在点人回答问题时，还是下意识的略过了程开颜。
程开颜则安静的坐在课桌上听讲，时不时写写题目。
两节课下地。
程开颜便主动找到方主任。
他问好道：“方主任，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方主任此时听见下课铃声，不知为何有些急切。
他手脚麻利的收拾东西，打算离开。
却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他低着头，心中咯噔一下。
该来的还是来了。
方主任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去，语气平静的开口道：“小程同志啊？倒是劳烦你惦记了，身体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方主任应该已经知道我与蒋教授的遭遇吧？”
程开颜点点头，索性开门见山。
“昨天知道的，很抱歉让你们两人遭受这么不公平的待遇，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昨天上午我已经找过了肖见山，但他这个人想必你也清楚……”
方主任缓缓开口解释道。
“好吧，我知道了。”
程开颜听见这话，便明白方主任的意思，这件事他终究是做不了主，摆摆手道：“那您忙，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转身离去。
只留方主任看着他的背影，张着嘴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
……
放学后，程开颜骑车回了教师大院。
停车上楼进屋。
客厅里开了暖气，温暖如春。
穿着黑色西裤，黑色高领毛衣的冰山美妇坐在柔软的地毯上。
一对丰腴玉腿盘在一起，赤裸的冷白莲足被压在柔软的腿肉下，有些变形，珍珠玉贝般的十颗足趾也像小猫一样缩在一起，格外惹人怜惜。
听见开门的动静，蒋婷头也不抬，“回来了？”
这个时间点，也只有程开颜会回来了。
晓莉每天不到六点，是回不来的。
“嗯。”
程开颜换好鞋子，赤着脚踩在有些温热的地板上走了过去。
“陪姨坐会儿……”
蒋婷放下手在身侧拍了拍，语气平淡的吩咐。
程开颜一屁股坐在身边，靠着身后的沙发，闭上眼睛休息，心里还想着方才的事。
感受着身侧男人的存在与气息，蒋婷细不可查的眯起了眼睛，柳眉弯弯，如一轮银月钩。
这段时间，晓莉平时都在上课，程开颜也在上课，家里只剩她一个人，难免有些冷清。
若是从前，她不会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但现在不知不觉间，她从独自一人生活十多年，到如今已经习惯了和他们两人一起生活。
心中闪过思。
蒋婷嵌着黑琉璃般的美眸，流溢出缕缕余光，瞥向程开颜，发现他似有些疲惫的闭着眼睛休息。
冷漠美妇柳眉微微蹙起，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了？”
“我今天碰见方主任了，本来打算找他问问是什么情况，不过……没什么作用，也不知道小姨你什么时候能回去上课了。”
程开颜揉了揉因骑车被风冻僵的脸，低声道。
这件事情上，他有些无能为力。
毕竟人家是副校长……
“不打紧。”
蒋婷与他朝夕相处，早已心有灵犀，自然明白程开颜是为自己而惆怅与帮不上忙而自责。
见他不为所动。
蒋婷眼眉低垂的思量片刻，随后放下手中的书，转身伸手捧起程开颜的脸。
后者被她忽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睁开眼，一对漆黑的明眸静静地盯着自己。
蒋婷教训道：“看来你还是心境不够平和，须知人生在世不顺之事十有八九，对此情景，只需看他起高楼，看他楼塌了……你明白吗？”
程开颜只见眼前绝美的妇人弓着单薄的笔直玉背，凑到自己面前，目光清冷的凝视着自己的眼睛，黝黑的眼睛好像要将他吸进去一样。
只是美妇这不容半点质疑的严肃神情，真如程开颜心目中，那耳提面命的授业恩师，又似循循善导的慈母。
程开颜心中有些异样，他并不答，转移话题道：“说起高楼，肖见山似乎还真起高楼了。
今天去学校，陡然发现过段时间美国的宾夕法尼亚大学要来国内访问。
据说促成此事的就是肖见山的儿子，他还要主持本次访问工作，难怪方主任都奈何不了他。”
“静观其变就好，凡事要有静气。”
蒋婷转身回去，不为所动的翻了一页书，淡然道。
程开颜：“……”
有静气？
那天究竟是谁横眉冷对肖见山？
算了，这女人也是为了他……
……
……
十六日，晚七点。
北京国际机场。
一片漆黑的万里高空之中。
一架美航波音飞机双翼闪烁着三色航行灯，尾翼在空中留下两条如丝带般的尾迹云，悄然向云层下方，灯火通明的机场滑落。
机舱中部，广播喇叭内发出乘务员中英双语的甜美嗓音。
“尊敬的旅客，飞机即将抵达北京国际机场，室外温度低至零下四度，温差过大，请做好保暖措施……”
靠窗的四排联座上，坐着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乔治握着小女友的手看向飞机舷窗外，看向万米下那座灯火通明的首都城市。
“毕竟是首都，差不到哪儿，说起来这里有座名叫上海的城市，曾经是远东第一大金融城市，很是繁华。”
安塞尔教授虽然没来过这里，但出发前也是看了许多资料，知道不少历史。
“倒也是，老师，实话说我有些期待了。”
乔治看着越来越近的城市，心中的期待越发浓郁起来，就像未知的探险一样。
“哈哈，我也挺期待的，不仅是学术交流，也为这趟未知的旅途而期待。”
安塞尔教授笑了起来，毫不遮掩自己的的情绪。
他甚至有些兴奋与激动。
“您说我们能在这里遇到那位名叫程的天才吗？”
乔治忽然问道。
“不知道，大概率我们碰不到，毕竟这片土地实在太过辽阔，想找到一个人何其困难。”
安塞尔教授摇摇头。
“老师，我会帮您找到他的。”
乔治认真的回答，他知道老师之所以来这里，有那个程的原因。
他也一样。
谁又能忍住好奇，不去探寻这位天才的足迹呢？
反正他在看完那篇《牧羊少年奇幻之旅》后，是忍不住的。
他肯定，程是个天才作家，牧羊少年是畅销书级别的作品。
“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憔悴黯然，扶着栏杆抽烟的中年男人？
还是垂垂老矣的白胡子老头？
亦或者是十七八岁的青春少年？
真叫人好奇……”
……
国际机场，航站楼前。
眼前的空地上，站着一群人，黑色制服，头戴红星帽。
唐明花穿着一件黑色羊毛大衣站在呼啸的北风中，鬓角的修长发丝被吹的胡乱摆动，望着远处跑道上停靠的飞机。
“局长，根据塔台的消息，一辆美航波音飞机即将在机场降落，根据宾大团队提供的消息来看，就是他们。”
一个女干事小跑过来，声音很是雀跃的喊道。
他们在这儿已经等候有快三个小时了，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风，谁都受不了。
“嗯。”
唐明花微微颔首，冲众人挥了挥手，“准备一下，马上接机。”
十分钟后，一架波音飞机稳稳停在跑道上。
带着宾大校徽的一行十人从飞机上走了下来。
唐明花便带着人，笑着迎了上去，用着一口流利地道的英文，伸手问好道：“安塞尔教授，我是唐明花，我代表文化部热烈欢迎你们的到来！”
“你好你好！”
安塞尔教授颇为绅士的轻握一下，他眼里的余光看去，只见乔治等人也在这些政府工作人员的热情下聊着。
心中绷着的弦终于缓和了几分。
“安塞尔教授我们为您在北京饭店准备了住宿与丰盛的晚餐，请吧？”
“谢谢，美丽的女士。”
一行人气氛和睦的往机场外走去，在文化部专车的带领下朝着专门招待外宾最高规格的北京饭店而去。
落在后面的一辆车上，乔治看向闭目养神的文化部领导唐明花女士，忽然问：“唐领导，能否问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乔治先生大可直言。”
唐明花微笑着回应这个金发碧眼，英俊的中年男人。
“您知道一位名叫程的中国作家吗？”
“程？”
唐明花听见这这话，面露迟疑。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姓氏，她陡然想到了程开颜。
“对，我曾在美国阅读这位中国作家的作品，我很喜欢他的作品。他是个天才，这也是我的老师安塞尔教授来到中国的原因之一，如果您知道的话，请告知我，谢谢您美丽的女士。”
好在很快乔治的话，就让唐明花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因很简单，程开颜的作品不可能出现在国外，更不可能让宾大的学者们看到。
“抱歉，恕我孤陋寡闻，不过有消息的话，我会通知您。”
唐明花优雅的笑着回应着，但心中却始终有些许惊讶。
原来宾夕法尼亚大学的英文系团队，有部分原因是为了这位姓cheng的作家吗？
他是谁呢？
姓程，陈，或者是笔名而已？
能让外国名校的学者都如此推崇，决计不是一般的作家！
想到这里，唐明花不禁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