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傅峥
话筒里辛丰的声音带着一丝严肃的回音:“对,大西洋城,新泽西州的著名赌城之一,是一座濒临大西洋的岛城,距离费城和哈里斯堡都不算特别远。现在这个号码的信号源正稳定在城西一片工业与老旧住宅混合的区域。而且……”
“而且什么?”温凉眉头紧锁,格林的号码出现在另一个州,那里可能就是实验室所在地。
“我刚查到,阿尔忒弥斯实验室所在地就在大西洋城。”辛丰沉声道,“那里鱼龙混杂,如果你们贸然过去,可能会有危险。”
果然如此。
温凉道,“我们马上接到查理先生,直接去哈里斯堡米哈尔小镇确认格林的情况。至于阿尔忒弥斯实验室,我会转告傅铮,他的人会去那边调查。”
“也好。”辛丰应声,“路上注意安全。”
“嗯。”
车子已拐进查理那破败的公寓街口。
老人佝偻着背,裹着一件单薄的外套,正焦虑地在寒风中的路灯下张望。
陆曜一个急刹停下,温凉迅速打开后门,“快上车,查理先生!”
老查理跌撞着扑进车里:“怎么样了?格林他……”
“初步定位显示格林先生的手机号码目前在新泽西州的大西洋城,我们现在需要立刻去他在哈里斯堡米哈尔小镇的家确认。”温凉言简意赅,同时警惕地扫视窗外,“你坐稳,我们现在就去哈里斯堡。你记得他家具体地址吗?”
“记得!记得!在…在米哈尔小镇的橡树街17号。”老查理报出地址,声音沙哑得厉害。
陆曜已将辛丰发来的格林家地址输入导航,猛踩油门,车子像离弦之箭般再次冲入道路。
导航显示车程约两个小时。
车厢内一片压抑的死寂。
温凉一边让辛丰继续监控那个号码的动态,一边轻声安抚着几乎要崩溃的老查理:“查理先生,还没到放弃的时候。我们去格林家,任何线索都可能有用。”
两个小时的煎熬后,车子驶入了静谧得有些诡异的米哈尔小镇。
夜深人静,小镇仿佛陷入了沉睡。
橡树街两旁是些有些年头的独栋房屋,间隔较大,大多笼罩在黑暗中。
陆曜循着门牌号,缓缓将车停在橡树街17号门前。
车灯刺破黑暗,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橡树街17号,早已荒废。
木栅栏歪斜断裂,庭院杂草丛生,枯黄的草茎没过膝盖。
房屋黑黢黢的,没有一丝光亮,大部分窗户的玻璃碎裂或覆盖着厚厚的污垢,其中一扇窗甚至用破木板草草钉住。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植物腐朽的气息。
看上去,好像已经荒废了很多年。
看到这一幕,老查理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后座,内心深处的那一丝希望彻底破灭,“不可能……不可能的……上个月格林还给我发了照片,背景就是这座院子……”
温凉和陆曜对视一眼,心沉到了冰点。
格林很可能在几年前,就已经遭遇了不测。
他们能让格林消失的悄无痕迹,自然也能在大西洋城伪造一座相同的小院,来安抚老查理。
再往深处想想,小院可以作伪,那么照片中的杰米,是真正的杰米吗?
温凉推门下车,准备上前检查。
就在这时,对面院子里微弱的门廊灯突然亮起。
一个裹着睡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小心翼翼地拉开门缝,警惕地探头张望。
“不好意思,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温凉在院外几步处站定,尽量放低声音,带着歉意,“我们是从费城过来的朋友,想找住17号的格林先生,但他家似乎……很久没人住了?”
老太太打量着她,看到温凉诚恳的表情,叹了口气,“唉,老格林啊……他们一家子,可有些年头没见了。”
“您知道他们去哪了吗?什么时候走的?”温凉顺势问,语气带着恰当的关切和困惑。
老太太摇摇头,花白的发丝在寒夜的风里飘动:“不清楚,就是突然之间……人不见了!得有……六七年了?”
温凉攥紧了拳头。
看来六七年前,格林就已经被KL集团盯上了。
老查理的办法的确能混淆视线,可杰米的血型特殊,那些人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自然不会放弃,最终还是查到了格林这里。
老太太抬手指了指对面那座破败的房子,“头天晚上,就他们消失的头天晚上,我还听到他家院子里有动静,不只是一个人,吵吵嚷嚷的,像是在争什么,还有人好像骂了句什么,声音挺大的。我那会儿正坐在窗边看电视,还纳闷老格林平时挺安静的一个人,哪认识的这么些人这么晚来闹?”
她顿了顿,“第二天一大早,雪还没化完呢,我起来扫门口的雪,抬眼就看见他家前门就那么敞开着,天寒地冻的,门就那么敞着,我等了大半天,也没见人出来关门。实在不放心,我就过去,站在门口往里瞧了一眼……哎哟,那叫一个乱!看着就像……就像被人洗劫过,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您报警了吗?”
“报了,当然报了,”老太太语速快了些,“警察也来了,调查了几天。可是,什么结果也没有。后来就传,说可能是老格林欠了赌债,或是得罪了什么人,卷了家里剩下的细软,带着孩子连夜跑了。也有人说……是外地来的抢劫的,把他绑走了。后来这房子……就一直这么荒在这儿了,你们……是格林的亲戚还是?”
“我们是格林先生的朋友,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些,这太重要了。”温凉含糊地解释,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看来,我们真的……来晚了,再次感谢您!”
她心情沉重地走回车上,就看到老查理惨白绝望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六年……骗子整整……骗了我这么多年……我的格林……我的杰米……”
老查理悲痛欲绝,身体筛糠般抖起来。
他以为自己守护了孩子八年,却原来,他最信任的老友和孩子,可能早在六年前就已遭受毒手。
温凉简单安慰了老查理几句,对陆曜道,“时间太晚了,跑了一天,先在这边找家酒店住下吧,明天再回去。”